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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日，美國參議院以51票贊成，49票反對的投票結果通過了參議院版本的稅改方案。這是特朗普稅改計劃繼11月16日在眾議院以227票對205票通過后的又一項重大進展。從立法進程上看，特朗普的稅改計劃目前已完成80%-90%。下一步要做的是參議院版本稅改方案和眾議院版本稅改方案的協調合并，雖有分歧，但預計能在今年圣誕節前推出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美國最大規模稅改法案。
給美國經濟打了一針興奮劑
目前對特朗普稅改對美國經濟的拉動作用，有截然不同的看法。筆者認為，紛繁復雜的模型測算有時反到不如根據經濟學原理做出的判斷準確，而基于經濟學基礎理論更能形成獨立意見。
奧巴馬執政時，為向國會兜售醫改法案，醫改小組聲稱聘請了麻省理工大學的一位著名經濟學家，采用復雜的模擬技術進行了科學論證，得出每個家庭每年節省醫保費用最高可達2500美元的結論。國會將此作為立法通過的重要依據。但實際情況是，奧巴馬醫改實施后，相當數量的個人和家庭的保費大幅上漲。顯然當初對奧巴馬醫改法案的估算出現了較大偏差。
基于經濟學原理，減稅、簡化稅制能夠降低企業運營成本，鼓勵擴大再生產。短期內，特朗普的稅改應該會進一步提振美國經濟。
在美國經濟目前已進入擴張周期的情況下，稅改可能會刺激美國經濟走向亢奮。2017年前三季度美國經濟增速分別為1.2%、3.1%和3.3%，就業市場已接近充分就業。目前美國自然失業率約為4.5%左右，而今年10月份美國失業率已降至4.1%，為16年來低點。
稅改刺激經濟增長加快，企業借貸和金融公司的利潤也會隨之攀升，美國的華爾街有望重現2008年金融危機前的繁榮景象。摩根士丹利CEO戈爾曼(James Gorman)曾公開表示，若企業所得稅稅率下調至25%，即使該投行的業務組合不變，利潤總額也會增加15%；如果稅率降至20%，利潤增幅將會更大。花旗集團也表示，若美企業所得稅稅率下調至25%，再加上針對美國公司海外利潤的稅收優惠，該行年度凈利潤將增加8億美元，增幅約5%。
潛在風險：貧富差距與社會固化或加劇
但稅改帶來的潛在風險也不容忽視。目前美國股市中融資杠桿比例已經接近歷史最高水平，金融市場泡沫已經非常明顯。2017年前7個月美國信貸違約互換金融衍生品的規模已經翻倍。風險較高的以企業債為標的的金融衍生品規模前七個月已達到200-300億美元，而其規模2016年為150億美元，2015年僅為100億美元。
美國國內貧富差距可能會隨經濟金融景氣度上升而進一步拉大。美國蓋洛普民調顯示，富裕階層家庭資產中金融資產比重較高，一旦金融市場繁榮，資產增值收入將遠超工資性收入。截止2017年4月，美國人口中持有股票賬戶的人口比重從2008年金融危機前的65%，縮減到54%。按照年收入劃分來看，年收入十萬美元以上的家庭股票擁有率為89%，比2008年增加1%；年收入10萬美元以下至七萬五千美元的家庭股票擁有率為75%，比2008年降低10%；年收入七萬五千美元以下至三萬美元的家庭股票擁有率為54%，比2008年降低13%；年收入三萬美元以下的家庭股票擁有率只有21%，比2008年降低6%，除了高收入家庭，中低收入家庭股票擁有率都明顯下降，降幅最大的恰是中產家庭。
特朗普聲稱其稅收計劃，能實現“收入中性”目標，即稅率雖然降低，但是稅基會擴大，帶來稅收收入增加。但也可能出現稅基沒有擴大到可以填補稅收損失的程度，從而導致美國的財政和赤字狀況惡化。一旦惡化，從特朗普向國會提交的“2018財年預算案”看，特朗普不會首先砍掉軍費，而會從科研支出、教育醫療等領域下手，而砍掉對科研和教育的投入，其實就是砍掉了一個國家的未來。目前，美國國內社會固化的程度已經相當嚴重，如果繼續削減相關投入，只會為美國社會未來的不穩定埋下隱患，未來美國國內安全投入可能要超過國防開支。
“狼”真的來了，世界早有準備
鑒于美國經濟的國際地位，特朗普稅改對國際社會必然會帶來較大的心理和經濟影響。
在特朗普稅改的提振下，美國經濟形勢的向好將吸引國際資本向美國集聚，博取美國經濟增長的紅利。國際資本對美元資產需求的上升，將給美元帶來升值壓力。美國國內美元資本增多，外部美元供給將會下降。自2007年以來，新興市場經濟體的未償還政府債務在2016年底躍升至11.7萬億美元，是2007年底的兩倍多。新興市場經濟體的銀行發行的證券股票在2017年上半年以6年來最快的速度增長，達到驚人的22.7萬億美元。此時，如果美元持續走強，美元市場供給減少，或將加劇部分經濟增長較弱國家的償債壓力，在部分國家造成財政和金融危機。令在此有業務的美國金融機構或企業受損。
現在市場都在擔心，特朗普稅改通過后會引發各國爭相減稅。事實上，特朗普上任后，為應對特朗普稅改可能帶來的沖擊，英、法、德、印度等國就已經行動起來，研究和制定了本國的減稅方案，競爭性減稅態勢已經形成。一直喊“狼來了”，并對此做好了準備，狼真的來了，可能就沒有想象中可怕了。
因此，需要特別提醒的是不要高估特朗普稅改給國際社會帶來的實際沖擊。特朗普稅改是否真的能大幅推動制造業回流美國，有待觀察。因為影響企業投資決策的遠不止稅賦一項。包括制造業在內的公司經營決策，它涉及到整個產業上下游，需要綜合考慮配套的基礎設施和物流網絡，原材料價格，是否貼近終端市場等諸多因素。
中國早已敏銳地觀察到了特朗普的稅改動向，預判到如果特朗普稅改方案通過并實施，會進一步提振美國經濟，國際資本和企業赴美投資的熱情可能會繼續上升。作為應對，中國在年初就制定了減稅1萬億元人民幣的大規模計劃，并深入有序推進稅制改革，減稅清費，激發經濟內在活力。預計特朗普稅改可能會對中國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會非常有限。（澎湃新聞特約撰稿 余翔｜作者系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美國所經濟室主任、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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